《[恺楚] Caro mio ben》

*大仲马说过,如果你的长篇卡文了,那就搞个短篇(没有

*现成的狗血失忆虐梗怎么能不用呢√

 

  “我说,那位先生是不是站得太久了。”

  “你也注意到了?我猜他站了快二十分钟了。”

  “我起初以为他只是想在外面抽根烟,没想到他就这么干站着。”

 

  苏莲托的阳光仿佛永远不会黯淡,从地中海吹来的海风夹杂着柠檬的香气,萦绕在庄园的草木之畔,再融化在每个客人的欢声笑语中。

  那个黑发男人就在络绎不绝的庄园门口站着,像一尊不合群的冰冷雕塑,冷清的温度从大理石的每寸角落散发出来。他的脸貌看上去大概只有三十出头,可谁都知道亚洲人神奇的驻颜天赋,头发有很认真地梳理过,鬓边垂下来的几缕额发让他看上去更不像一个标准的中年人了。他穿着平时很少碰过的刻板正装,身后却背着一个毫无头绪的黑色长袋。

  他就在外面站着,影子在摇曳的树荫下踌躇着,那双黑得有些不自然的眼睛即使在阳光下也无法被照亮。他英俊的脸引起了很多女性宾客的注意,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致意,因为他实在太像一个幽灵了。

  而且是跋山涉水,从过去而来的幽灵。

  他总算肯动了,也许是终于说服了自己。他走到门前,将请柬递给了门前的仆人。

  加图索家的仆人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对他鞠躬微笑:

  “欢迎您,先生。”

  “恺撒在哪里?”

  “家主的房间在三楼,莉莉小姐现在应该也在那里。”

  楚子航一言不发地转身步入了庄园,嘈杂的舞曲乐声像热烈的旋涡一样拥抱了他。


  他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一身白色的小礼裙以及和恺撒如出一辙的金发蓝眼,彰显着她就是今天的小主人公,刚满七岁的小寿星。

  小女孩没什么戒备之心地就让他进门了,还试图跟他说说话,奈何楚子航只能依稀辨别出几个单词,但还是无法顺利地跟她用意大利语交流。这些年他还是没有学意大利语,而且有点刻意回避的意思。

  他沉默地看着这个仍然不停地想跟他说话的小女孩,她的五官已经显现出了漂亮的雏形,音量挺大,稚嫩的童声有些尖锐,想必长大后会是个伶牙俐齿的美人。

  小美人突然停止了这得不到回应的单方面交流,她看着楚子航,脸上弥漫开了一种温暖的笑意,在他的眼里几乎快跟以前的恺撒重叠时,她开口了,说出了两个在这个世界上约定俗成般能够共通理解的音节,不管有没有刻意回避过哪门外语:

  “Papa?”

  楚子航只愣了一秒钟,便转过了头,果不其然,恺撒正站在他身后的房门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脸上却糅杂着藏不住的疑惑和迷茫。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恺撒了,最后一次是十多年前的那次决战,幸存下来的混血种们更愿意称呼它为“诸神的黄昏”。宛如一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一般,他是最后一批来到尼德霍格面前的战士,赶到的时候恺撒已经被惊慌失措的人们抢去紧急救治了。他跟满身是血深陷昏迷的恺撒擦肩而过,慌忙回头时只来得及看到恺撒手臂上爬满的可怖龙鳞,和血淋淋的金发。随后加图索家的直升机呼啸着攀上阴云卷动的天穹,仿佛带走了一切。

  一切都结束后,仍然只有路明非和母亲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



  “请先等等,先生。”恺撒抬起手,像是在拒绝着什么,中文说得没以前好了,应该是很久没跟中国人说过话了。

  “让我再想一想。”请柬都是他亲自发出去的,不可能不记得客人的身份,而且这位客人的脸他总觉得是见过的,莉莉看起来也很放心跟他单独同处一室,不应该不认识。

  楚子航看着他微微皱起了眉的脸,恺撒的外貌也有无法掩盖的岁月痕迹,然而他的金发却没有丝毫褪色,那份经时间沉淀过的独有气质敛走了些许锋芒,反而令他显得更加强大和迷人。

  他主动递上了自己的请柬,恺撒接过来,请柬上署的名是“Ricardo.M.Lu”,恺撒当然不至于相信是路明非全方位整了个容后来到苏莲托给他一个惊喜,反而是因此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他隐隐知道哪里出了错,可他跟真相之间仿佛隔了一个嘈杂又抽象的时空,吵得他听不见任何消息——他听力的状况本身也在每况愈下。

  “我猜你也许是那位...”

  “楚子航。”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从对方自己的嘴里说出,恺撒自己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随后楚子航无视了恺撒的表情,直接取下了自己背着的长袋。

  “送给你女儿的礼物。”他转身看向了小女孩,“生日快乐。”

  恺撒绕到自己女儿的身边,打开了这份奇怪的礼物,竟然是两把华丽的日本刀。


 

  恺撒和楚子航站在露台上,强烈阳光下的雪茄烟雾像失火的景象。

  “我认得那两把刀。”恺撒看着庄园里一片欢腾的客人,以一个尊贵的主人的姿态,“是那只象...源稚生的?”

  楚子航也看着楼下被姨母抱着的莉莉,点了点头:“他临走前嘱咐手下送的。”

  “我有印象,一个叫夜叉,一个叫罗刹。”

  “是乌鸦。”楚子航知道恺撒是在试探他。

  恺撒也没多说什么,若有所思地继续抽着烟,他其实一直不太喜欢跟这类冷言冷语的人打交道。而且他老了,龙王的时代结束了,混血种乱斗的纷争也平息了,他实在不想跟过去做太多纠缠。

  可这下突然凭空冒出来了这样一个人,一个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困惑了他很多年的幽灵,对质一般拿着真实的信物摆在他面前,仿佛在命令他继续困惑。

  “这么贵重的礼物,你也太慷慨了。”还是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小孩子。

  “用不上了。”楚子航淡淡地说。这话在恺撒听来有些不爽,仿佛是把自己用剩下的东西送给自己的女儿似的。

  “是因为没有敌人?”

  “没有配得上它们的对手了。”楚子航补充了一句。

  闻言恺撒似乎有了点兴趣:“路明非以前反复提醒过我,说我们在学院的时候是一对...”他中文卡壳了,还停在了一个很暧昧的位置。

  “宿敌。”楚子航镇静地接了话,丝毫看不出别的情绪。

  “唔,对。”

  楚子航仍然看着楼下的莉莉,她笑起来真的很像她父亲。

  “把这么珍贵的刀送给曾经的宿敌,合适吗?”还是一个完全遗忘了他的人。

  楚子航看着莉莉又在鼓乐手们的逗乐下开心地笑了起来。

  “源稚生当时认为我是适合收下的,我现在跟他一样。”

  恺撒挑眉,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饶是记忆缺失了一块恺撒也依然记得它们当时跟源稚生的紧张关系,能让他在赴死前托付的对手.....等等凭什么他送给了楚子航而不是送给我?

  人到中年的加图索家主难得为年轻时候的事有了点情绪。


  莉莉戴上了一个花环,被年迈的亲戚抱了起来,她咯咯地笑着,白色的衣裙在阳光下几乎有点蜇人眼睛,楚子航有些不适地移开了视线。

  “她叫Cecily,Cecily.Gattuso,不过她更喜欢我叫她Lily。”恺撒虽然没看他,但他知道这个人刚才在看自己的女儿。

  竟然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名字,楚子航一直以为恺撒会给自己的后代起一些很有分量的名字,就像他自己的一样。

  “她的母亲临终前帮她想了很多好名字,各种典故里的,神明一样的名字都想过了。”恺撒记得那晚房间的壁炉里冉冉火光,他握着奄奄一息的妻子的手,莫名感到那团火焰要挣脱出来吞噬他,金色与赤红在壁炉里疯狂交织,看久了后眼睛都感到了疼痛和一瞬间的失明。

  “那一瞬间我就想,就叫她Cecily吧,读音跟我的也比较接近,而且首字母都是C,她的母亲也是。”他余光瞥见楚子航低下了头,“可能这就是冥冥天意吧,相爱之人间的巧合无论大小,都总觉得很美妙。”

 

  他们来到了庭院里,恺撒越发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古怪。一个从他空白的记忆里跋涉而来的姑且算是故人的人,有着他最不擅长应付的性格,莫名其妙送了两把用过的凶器给自己的小孩,或者说他其实是委婉地送给了自己...

  据说这是他年轻时的对手和交过命的伙伴,可是作为一个屠龙者谁年轻的时候没几个对手和伙伴,他以前傲慢地认为不会有人配当自己的对手,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不再固执于这件事了。自己没有敌过神明的安排,忘了一段年轻气盛时的轻狂往事,就当是他弑神的代价了,多么完美的逻辑。

  他放下的东西越来越多,理所当然地离过去的自己越来越远,从没觉得命运的路线哪里有偏差,他从优秀的战士长成了真正的领袖,从玩世不恭的少爷长成了被女儿爱着的父亲,前程从来都是锦绣无比——

  直到今天,这个人突兀出现在了他的康庄大道上。一腔若有若无的迷茫和期待像阴影一样挥之不去,带着他辨别不清的情绪无声地呼唤他,无形地拽着他,回忆里仍旧得不到半点回应,再细想都快魔怔了。

  喷泉把阳光折射得眼花缭乱,楚子航再次移开了双眼,恺撒忍不住询问:“我想问很久了,你的眼睛是戴了有颜色的隐形眼镜吗?”

  还没来得及答话,远处就有人朝恺撒喊了句什么,楚子航依稀听见是在说晚餐之类的安排,可是恺撒只是看着那人没做出反应,那人又重复了一遍,楚子航听清了,但身边这个镰鼬的持有者居然对那人问到:“你在说什么?”

 

  “看起来你还记得我的言灵。”恺撒坐在树荫下,身边的楚子航仍然直直地站着,看向他不置一词。

  “参与了那场决战的,几乎都有后遗症,他们当时还开玩笑说这是‘法亚拉候症群’,”法亚拉是北欧神话里栖息在瓦尔哈拉神殿上的公鸡,它的打鸣声预示了“诸神黄昏”的到来。也不知道当时开这个玩笑的人们后来有没有在决战后的混血种乱斗里幸存下来。

  “五米以外,听人说话就有点困难了。”恺撒又点上了一只雪茄,随后笑着说,“我是不是不该把弱点告诉以前的对手?”

  “我的眼睛,也几乎看不清了。”楚子航认真地回答起了刚才的问题。

  没想到忘了楚子航那么多年,到这个年纪还能再添一层病友关系。

  “所以你戴着那个东西?是经过了改造的吧,太黑了。”恺撒吐出一个烟圈,“你不会以后七老八十了还戴这种东西吧。”恺撒见过小姑娘们戴隐形眼镜的样子,他认为十分的忸怩,不是男士应该有的样子。

  “不会。”

  “是了,也许你可以来加图索家的疗养机构?我记得有一个德国的医生很擅长治疗眼睛,好几个混血种都是他...”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活到那个岁数。”

  起风了,树荫下的阴影悄悄凌乱了起来,就像恺撒没来由的突然紧缩了一下的心脏。

  “什么意思?”

  “我十八岁的时候就掌握了暴血。”

  “全学院的人在那时候都知道我血统不稳定,秘党审我的时候,你帮我提供了证词,代价是我助手拷贝给你的暴血资料。”

  “那时候我就估算过了,我最多还剩二十年寿命。”

  除了自己没有人算过他的暴血次数,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最后那场战斗中是抱着一颗怎样的心一次又一次地精炼血统。

  恺撒今年年末就要回罗马风光地举办自己四十岁的生日宴了,他当然听说过自己和楚子航以前是差一级的同学。

 

  夜幕降临,莉莉换了一身红色的小礼裙,扑向了自己父亲的怀里,恺撒抱着她走向了海边,新月如钩,恺撒隐约听得见海潮的声音。

  “爸爸,那个叔叔呢?”

  “怎么了?”

  “没怎么。”

  “你好像挺喜欢那个中国人?”

  “没有喜欢爸爸那么喜欢。”莉莉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回答道。

  恺撒笑了笑,把她抱得更紧了。

  “我觉得他有很多话要说。”

  “什么?”恺撒笑了出来,摸了摸女儿的头,想象着楚子航惜字如金的冷淡样子,“怎么会这么想?相信我,他并不喜欢说话。”

  “从他一进门我就在问他...”莉莉有些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我告诉他我好像见过他,我告诉他想说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还问他他是不是来找你的...其实我知道他就是来找你的...”

  莉莉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孩的眼皮有点开始打架了。

  “但他什么都不回答,就那么看着我....他好像什么都不愿意说...”

  莉莉微微阖上了眼皮。

   “可是他看上去真的好难过啊.......”

  莉莉歪在恺撒怀里睡着了,像一个犯了困的天使,转达完了神明的旨意后,就兀自睡过去了。

  恺撒想到以前家族里有老人神神叨叨地说过血缘传承的奇妙性,他那时十分的不以为然,人的记忆都是储存在大脑里的,哪有东西会深刻到生生刻进自己骨血里?深刻到连下一代都还固执地帮自己铭记着?

 

  简直就是....想要永世不忘一样。

 

  恺撒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他条件反射般地返身走去,背后的海潮声在白天时像海神欢腾的嬉戏,入夜后听着竟有些冰凉入骨。

  他把莉莉交给了庄园的管家让她带回卧室,随后询问道:“有看到楚子航在哪里吗?”

  “谁?”

  恺撒愣了一下,然后转身步入了仍未散去的人潮里,他找到了一个卡塞尔学生会的学弟,他的记性一向不错,只要是说过话有过接触的校友,他绝对都能记住。

  当然,除了一个现在正令他有些失态的特例。

  “楚子航去哪里了?”

  发愣想了一会儿的人摇了摇头。

  “谁?”

  恺撒的嘴唇细微地翕动了一下,他又有些焦虑地朝一个学妹走了过去,她应该是跟楚子航一届的,路明非说过,楚子航在学校里特别招女生的喜欢,当然会招人喜欢了,光是想想他的脸就...

  “谁?”

  “白天的时候,跟我一起的中国人,你忘了?”

  学妹举着香槟,一脸茫然。

  “那个中国人,背着长刀...也就是那个黑色的长袋。”

  “谁?”

  “来宾的请柬都是经过了你手的,你忘了?”

  “谁?”

  “我知道,我知道上面的名字是Ricardo,可他叫楚子航!”

  “谁?”

 

  恺撒陷入了奇妙的无措,他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仪态,尽量步履从容优雅地回到了庄园的主楼里,他坐在大厅里,再次点上了一支烟——被莉莉看见的话估计会被她嚷嚷着撤下来的,可他忍不住了。被遗忘的人不是他,可那种强烈的孤独和恐慌在刚才毫无征兆地刺痛了他,简直像有了共鸣一样,加上莉莉睡着前喃喃说过的话——

  他几乎想抓一把自己的头发,该死,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唯一的记忆仍是今天短暂相处时留下的,连十二个小时都不到。

  生平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强烈的不甘,莫名的悔恨,一切来得毫无征兆。

 

  不知过了多久——他真的已经很少去细究时间了,从什么时候起他一直在放任时间的流逝,说不清到底是不是一种变相的等待。他走出了室内,发现客人竟然都走干净了,连管家都睡下了,上弦月爬到了庄园大门的头顶上。

  楚子航就是在月亮下面再次无声出现的。

  恺撒皱眉,掐灭了烟走过去。

  “我来道别。”

  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

  “感谢你对我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的款待,代我向莉莉再说一句生日快乐吧。”

  恺撒看着他,刚才波动的情绪已经平复一些了,但他仍不确定地摸索着最合适的言辞和语气:

  “不客气,还有,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见见我的医生吗?除了那位德国人,加图索家还有很多治疗混血种的好手...”

  楚子航轻微地滞了一下,随后客气地说:

  “不必了,没用的。”

  夜风寒凉入骨。

  恺撒再也说不出话来。

  “走之前还是想跟你说个事。”

  恺撒闻言立马看向了他的眼睛。

  “大二的时候,我曾经在守夜人论坛发过一个悬赏求助帖,是你帮了我的忙,代价是得到我的一个道德和能力范围内允许的许诺,也就是能让我做一件事。”

  “那想必一定是个很有力的帮助了。”

  “现在把它用了吧。”狮心会会长不愿欠人情,言出必践。

  “如果我让你留下来接受加图索家的治疗,你一定会拒绝。”

  “我会答应,可你我都知道那没有意义。”

  他当然知道,他自己也掌握着暴血的秘密,不过获取的途径跟楚子航描述的完全不一样就对了。他当然知道那是个多么残酷的东西,只是那些年满腔的凌云壮志根本腾不出思考其他的时间。这些年恺撒看过了太多混血种的生老病死,尤其是参与过那场战斗的,像他这样半个聋子的状态已经是被狠狠眷顾着的了。

  恺撒叹气了。

  楚子航仍然淡淡地看着他。

  恺撒看向了他的双眼,半晌后他笑了一声,终于开口了:

  “我觉得你的隐形眼镜挺碍眼的,现在摘了它吧。”

  其实他本意是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的,可楚子航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头了,随后偏过头一一取出了瞳孔上的薄片,跟之前恺撒想象中忸怩的样子完全不符,他甚至感到有点心跳加速,他听路明非说过,这个超A级血统象征的黄金瞳所释放的威压可以震慑整个学院的人。

  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有没有被震慑到。

  楚子航沉默地转过了头来,金色的眼瞳让此刻的他既像条古龙,又像一个鬼魅。

  这就是原本的楚子航了,再没有任何装饰的。

  “真是双珍贵的眼睛。”恺撒忍不住赞叹道,看着火焰般的赤金色在对方的眼眸里流转,远古的神圣血脉凝聚在双眸之间,像传世的宝物,令人敬畏也令人向往。

  然而可能是自己实在是对某个物种免疫了,威压没怎么感受到,倒是从那带了点栗色的瞳孔感到了一丝熟悉的柔弱感。

  楚子航此刻也是看不大清恺撒的,只能隐约辨别出他的轮廓,体格似乎也还是二十多岁时候的样子,依然是那个完美的贵公子。

  “我走了,恺撒。”楚子航说。

  这是恺撒第一次听见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几乎没有校友会直呼自己的名字。

  “你不远万里来就是送刀给我?”恺撒忍不住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你没有其他想说的?这种情况下任何话都可以说了吧。”

  熟悉的话语让楚子航顿了一下,转身看向了他。

  “我可能…只有一个问题。”

  恺撒突然间感到一阵似曾相识的错愕,随后立马想到,这句话好像是很久以前中国网络上的烂梗?不知到底被什么指引,他接口道:

  “我可没爱过你。”



 

  模糊的轮廓跟多年前那个按着伤口的年轻人重合了,那天他们还穿着牛郎店的奇装异服,整个世界即将分崩离析,恺撒按着伤口,说今年的自由一日没法参加了,说我可没爱过你。

  年轻人总是满嘴狂言,之后他的伤很快就好了,之后回到卡塞尔学生会和狮心会组织了最后一次自由一日,之后恺撒不知道对他说过了多少次比简单的“我爱你”更深情的表白。

 

  楚子航居然淡淡地笑了一下,旧日对话重新上演居然让他有点高兴,好像原本的那个恺撒也回来了;回到他身边。他点点头说:“好。”

  好什么?你也知道这个烂梗?还是说你也没爱过我?恺撒开始感到了一丝陌生的,也许可以被称为“慌乱”的情绪,同时他也意识到,楚子航是真的准备离他而去了。

  “再见了,恺撒。”

  楚子航主动地上前一步,凑上前亲吻了一下恺撒的侧脸,动作青涩得像一个少年。

  然后他在大约五米开外渐渐远离,仿佛带走了一切。

 

  


  才两个月,楚子航的讣告就传到了恺撒的手上。

  秘书把那张苍白的公文纸交到恺撒的办公桌上时,恺撒正抱着他的女儿教她英文,秘书在恺撒仔细阅读之前就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内容,在秘书看来不过就是又一个混血种离世了,唯一有点区别的只是这位大概在过去跟家主有点交情而已,毕竟这些年看过太多相似的事了。

  信件是用英文写的,恺撒看着冰冷的文字,忍不住想,真是太突然了,说好的宿敌呢到头来还没打上一场...他其实不介意再跟他重新认识一次,噢他不介意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忘记了他的那一天开始的?有这个可能吗?

  “爸爸,”莉莉嘟囔了一声,她还看不太懂过多的英文,但基本的东西还是能看明白的,比如说名字。

  “这个人的名字也是C开头的……嗯?爸爸?”

  莉莉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下意识地伸手去擦拭他脸上的眼泪,然而发现根本擦不干净,于是她就不管了。

  偏偏他还在尝试微笑,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不懂了吧,这是他的姓氏,中国人的名字是以姓氏打头的,日本人也是,知道日本的四大贵姓吗?有姓源的,还有姓橘的....”

  “我不想知道,你别哭了。”

   莉莉不明所以地无措着,觉得自己父亲体内的悲伤几乎要翻涌出这具身体,跟她生日那天看到的那个不爱说话的男人一模一样。

 

END.





*题目翻译过来是“我亲爱的人”的意思,是一首很好听的咏叹调,吃我安利

*Cecily在拉丁文里有“盲目”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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